智能化戰爭的制勝機理變在哪里
透過戰爭的硝煙,我們可以看到,今天的戰爭已經從蒙昧野蠻的血肉之搏、攻城略地的兵戎相見發展到信息主導的精確斬首、智域疆場的激烈角逐。這一客觀事實告訴我們,戰爭作為一種特定的復雜社會現象,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會呈現出不同的戰爭形態與制勝機理。正如美國未來學家托夫勒指出,“人工智能就像先前的導彈、衛星一樣,無論你是否有所準備都將登上人類文明戰爭的歷史舞臺”。 習主席明確指出:“如果不把現代戰爭的制勝機理搞清楚,那就‘只能是看西洋鏡,不得要領’。”戰爭制勝機理,是指為贏得戰爭勝利,戰爭諸因素發揮作用的方式及相互聯系、相互作用的規律和原理。未來智能化戰爭與傳統意義上的信息化戰爭相比,制勝機理發生了顯著變化。
對抗方式從“體系對抗”向“算法博弈”轉變,算法優勢主導戰爭優勢
算法是求解問題的策略機制。實際上,“算法”是一系列解決問題的清晰指令,是按照一定規則解決某一類問題的明確步驟。未來戰爭掌握算法優勢的一方,能快速準確預測戰場態勢,創新最優作戰方法,實現“未戰而先勝”的戰爭目的。
算法是主導智能化戰爭的關鍵。第一,算法優勢主導認知優勢。大數據通過高性能、高效率的算法進行處理后,將海量數據快速轉換為有用的情報。因此,占有算法優勢的一方,能驅散因數據得不到及時處理而產生的“戰場迷霧”,使得認知更為深刻。第二,算法優勢主導速度優勢。量子算法相比于經典算法,實現了指數級的加速效果,再加上量子計算機從2003年的1位量子比特,到2015年1000位量子比特,計算效率比經典計算機快了一億倍,使人工智能實現了質的飛躍。第三,算法優勢主導決策優勢。算法以其高速、精確的計算,代替人的“冥思苦想”和反復探索,從而加速知識迭代。掌握超強算法能夠針對敵情變化快速提出靈活多樣的作戰方案與應對之策,不斷打亂敵既定企圖和部署。
算法是戰爭效能躍升的核心。一是戰爭效率更高。在算法的支撐下,人工智能的反應速度是人類的成百上千倍。2016年,美國研發的“阿爾法”智能軟件,反應速度比人類快250倍,在模擬空戰中操控三代機擊敗了有人駕駛的四代機。二是戰爭耐力更強。人工智能不受生理機能限制,可連續執行重復性、機械性任務。2016年9月,一架F-16戰機在訓練中達到8倍重力過載,導致飛行員失去知覺,然而,在飛機撞擊地面前,機載“自動防撞系統”自動將飛機拉起,避免了悲劇發生。三是戰爭結局更好。在海量數據和超算能力支持下,人工智能的判斷和預測結果更加準確。美軍尋找和捕殺本·拉登行動,有人和無人裝備的組合運用就是一個成功的戰例。
作戰要素從“信息主導”向“機器主戰”轉變,機器主戰重塑作戰流程
未來智能科技將滲透到戰爭全要素全過程。物聯網、智聯網與腦聯網成為戰爭的基礎,物理域、信息域、認知域、社會域四域深度融合,使戰場全息透明,戰爭控制有人,戰場交鋒無人。智能化武器裝備將重塑“從傳感器到射手”的作戰流程。
慧眼“偵”。“偵”,即智能化情報偵察。能將陸、海、空、天、電等多維傳感器,進行虛擬化協同組網、自組織動態調度、多源情報自動挖掘、訂單式按需使用,最大程度上撥開信息不足或信息冗余帶來的“戰爭迷霧”,開啟透視智能化戰爭的“慧眼”。
回路“控”。“控”,即智能化指揮控制。圍繞決策優勢這一核心,運用“人在回路”的人機協同技術,按照機器的自主權限,采取“人在回路中”“人在回路上”“人在回路外”三種決策與控制方式,以高敵一籌的決策質量和行動速度形成全面優勢。
智能“打”。“打”,即智能化攻防作戰。依托體系結構和算法優勢,實時調集全域多維、有人無人作戰平臺,快速耦合作戰力量,按需構建作戰體系,聚焦目標,自主實施“分布式”“蜂群式”協同作戰,交戰完畢迅速解耦待戰,做到兵無常勢、聚散隨機。2015年底,俄羅斯投入6臺履帶式無人戰車、4臺輪式無人戰車和1架無人機,支援敘利亞政府軍強攻伊斯蘭極端勢力據點,取得了世界上第一場以無人戰車為主的攻堅戰勝利。戰斗中約70名極端勢力武裝分子被擊斃,而敘利亞政府軍只有4人受傷。
決策方式從“人腦決策”向“智能決策”轉變,智能決策優化作戰行動
隨著智能輔助決策技術和“云端大腦”“數字參謀”“虛擬倉儲”的出現,戰爭決策由單純的人腦決策發展為人機混合決策、云腦智能決策和神經網絡決策。
人機混合決策。人與機器的合理分工與交互協同是探索解決問題的最優方案。人腦的優勢在于創造性、靈活性、主動性;機器的優勢在于速度快、精度高、抗疲勞。高層決策等藝術性強的工作由人腦來處理,大數據計算由機器完成。人機交互是讓機器能“聽”懂人類語言、“看”懂人類動作與表情、“理解”人的情緒和意圖,把計算過程和結果用人容易理解的方式呈現出來。
云腦智能決策。未來智能化戰爭,將有一個“大腦”的隱喻中心,分布式的作戰單元將通過云大腦鏈接。這個云大腦既是物理信息、生理信息和心理信息中心,也是軍事指控中心。云腦決策以智能“網、云、端”體系為依托。“網”,是集智能化戰場感知、決策和武器控制系統于一體的智能型作戰基礎網絡。“云”,依“網”而建,以智能型資源服務層為主體,既是融合各類作戰資源的“資源池”,也是為作戰行動提供智能化服務的“智能云”。由于多中心的耦合,即使遭受信息轟炸也能快速組網和決策。“端”,是指作戰資源端,作戰流程上的分立智能和聯網智能,既能自主決策,又能為戰爭體系提供分布式智能資源,使新的戰爭體系涌現出群體智能。
神經網絡決策。2018年7月,俄羅斯研制的人工神經網絡全自動軟件,能做到發現即摧毀。美軍研發的智能化決策工具,意在縮短決策周期,提高決策效率。神經網絡的應用曾局限于戰術級計算,難以對戰略級宏觀復雜態勢做出定性分析和決策。“阿爾法狗”通過模擬人腦神經網絡工作機制在圍棋領域取得突破。未來深度神經網絡的超強自我進化和戰略決策能力,將實現“人在回路外”的作戰循環。
作戰樣式從“斷鏈破體”向“極限作戰”轉變,極限作戰顛覆傳統作戰手段
極限作戰突破了傳統戰爭的界限,顛覆了傳統的作戰樣式,使戰爭效能劇增,出現了真正意義上的全天候、全時空、全方位、全領域的智能化戰爭。
突破人類生理和思維極限。一是作戰空間和領域極度拓展。未來智能化作戰是立體、全維、全領域作戰,戰爭空間將從傳統的空間領域,向極地、深海、太空等極限拓展,特別是向認知域、信息域滲透并貫穿其他領域,作戰領域更加模糊。二是作戰進程極度加快。無人自主作戰大幅壓縮“觀察—判斷—決策—行動”周期,從信息化戰爭的“瞬時摧毀”發展為智能化戰爭的“即時摧毀”。智能化戰爭的勝利,是通過預警時間提前、決策時間縮短,作戰行動向前延伸,達到先手布局、先發制人的效果。三是作戰行動極度靈活。智能化戰爭中,人工智能能夠提出極為豐富的作戰方案,加之無人作戰平臺,能夠在不同功能角色之間快速切換,作戰行動更為大膽冒險,戰術戰法更為出乎意料。即使作戰要素中的某一個喪失功能,“去中心化”的功能也會確保群體功能不受影響。
顛覆傳統作戰樣式。一是侵入式獨狼作戰。即單套無人系統獨立作戰。二是有人無人協同體系破擊戰。即基于智能無人系統,通過有無人裝備混合作戰,快速達成作戰目的。三是無人系統編隊獨立作戰。多套無人系統構成作戰單元,可執行多目標攻擊等復雜任務。四是母艦蜂群集群作戰。以母艦為運輸載體和指揮中心,形成有人無人混合集群作戰樣式。
具備“核威力”的作戰效能。智能化戰爭把智能機器人的特性和潛能發揮到極致,導致作戰效能接近極限。一是目標小、難發現。比如微型化隱身機器人,雷達和聲吶很難發現。美國在“蜻蜓”中嵌入“光極”芯片的混合無人機,更小更輕更隱秘,續航時間高達幾個月。二是對抗難,代價高。比如甲蟲大小的微型無人機只要掃描到人臉景象,經數據分析和確定即可直接撞向目標頭部,攜帶的彈藥足以穿透大腦。三是造價低、破壞大。未來運用智能化武器極限作戰具有核武器的威力,特別是極大體量的智能化武器裝備,極低成本的機器人自動生產,極度靈活的機器人集群作戰,可能會超越核武器爆炸威力的極大化。(李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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